《我们的土地》:富恩特斯魔幻现实主义的历史重组
以想象重组人类历史
《我们的土地》(1975)是卡洛斯·富恩特斯自《最明净的地区》之后出版的第八部长篇。这本一千页小说的核心是“历史的巧合”,而另一个历史巧合也不得不提:《我们的土地》同时也是国内迻译的第八部富恩特斯的长篇。从1983年外国文学出版社付梓《阿尔特米奥·克罗斯之死》(1962)算起,在近四十年的时间里,国内实际已将富恩特斯最重要的作品一网打尽。
某种意义上,《我们的土地》中译本的出版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:它既是富恩特斯创作生涯里篇幅最长的一卷作品,还与最早译成汉语的《阿尔特米奥·克罗斯之死》共同构成了作者所有作品的两座拱顶石,一如《百年孤独》与《霍乱时期的爱情》之于马尔克斯,《人间王国》与《光明世纪》之于卡彭铁尔。
“你们看不见,须知有人能看见。”卡彭铁尔在《人间王国》序言中的这句话,道出了拉丁美洲文学的神奇现实主义的本质。富恩特斯的《我们的土地》同样遵循这一基准,依赖大量历史资料的考证,使得神奇耀眼的故事同时也像“教科书中的任何一个典型史实那样真实可信”。
历史人物的“轮回转世”
《我们的土地》的特色并非以往“魔幻现实主义”重述美洲历史的文学传统,而是用元气淋漓的想象去重组整个人类的历史。富恩特斯有意识地将“魔幻现实主义”作为一种方法论推至极端:在时间层面他向上延伸至公元元年,向下企及二十世纪的尾声;在空间层面则囊括了欧洲及其“发现物”美洲。
富恩特斯的宏观设计是,在“长时段”的范围内,虚构出一种并未实现的历史的可能性,然后让这种可能性在所谓的历史真相的水平线上上下浮动,以之检讨实际发生的历史的教训。这一设计在微观上表现为一种被昆德拉称为“埃施就是路德”的写作手法,将两千余年的人类历史想象为几个真实历史人物不断的“轮回转世”并且不断相遇的故事。
活着的过去与循环的历史
《我们的土地》由三部分构成:一、旧大陆;二、新大陆;三、另一个大陆。它们分别对应着作者着力描写的三个地方(欧洲、美洲与乌有之地)与三个年份(1521、1492、1598)。富恩特斯通过这三部分的叙事,展现了历史的循环性与连续性。
“我深信,一个人(或者一个民族)如果没有一个活着的过去,就不可能有一个活着的现在,也不会有一个能生存的将来”。富恩特斯选择铭记的是被他重组的历史,而他“感兴趣的是那个没有实现、没有写出、想象中的历史”。这种阴郁的乐观,使得历史由“僵死的故去”变成一个“活着的过去”,并可能藏着未来的所有答案。